任理丨爱的绵长

编者按：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情深缘浅，最难得的是作者的这份情深缘亦深。平淡的日子、平凡的我，拿什么来慰藉曾经的亏欠。唯用那深入灵魂的爱、痛彻心扉的情，在你衰老了的脸上吻吻那痛苦的皱纹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爱的绵长

 

 

佛说，前世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相遇；100年的修行才换来今生的共枕。老态龙钟的月下老人颤微微地点着鸳鸯簿，用手中的红线将你我拴住。在浑沌中我幡然醒悟，于千万人中奋力寻去，蓦然回首你却在灯火阑珊处。

 

那年的洞房花烛，将我的真心、你的真情通通打碎，在你的柔情里融化。然后，再塑一个你、再塑一个我。

 

如今，美丽的容颜在光阴里老去；婀娜的身材在时间里走样；经年的操劳浸泡在岁月的长河中，随着那些未曾兑现的承诺一起消失不见，只留下你满脸的皱纹和我满心的亏欠。

 

你的出现惊艳了我的岁月，亦温暖了我的流年。

 

还记得吗？亲爱的，我们读书那会，你可是班花，得众多男生倾慕，我亦在其中。那时，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，圣洁得我几乎都不敢接近。

 

有一次，在图书馆你悄声对我说“山有木兮木有枝”。我一怔，自小就热爱诗词的我怎会不明白，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”。

 

从此，你便成了我的妻。

 

毕业后，我分配到离市区七十公里外的监狱农场工作。你则在市区一所学校当老师。

 

我们两地分居的生活由此开始。

 

八十年代，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，七十公里已是很远的距离了。

 

那时，家里没有电话。你说你想我的时候，只能对着我的照片说话。我也一样，夜深人静时，只能把你的照片放在枕边，沉睡在你的倩影里心才安稳。

 

还有一次，你说你要来单位看我。那天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。我早早地把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，并承诺一定会去车站接你。

 

然而，就在我准备下班的时候，警报响起，一名犯人脱逃。我想也没想就加入了追捕的队伍。

 

事后你说，你一个人惶恐不安地走了五六公里的山路才到我的单位，一路上你都在想晚上一定要让我跪搓衣板。可到了我宿舍了解了情况后你又释然了。

 

后来，你怀孕、临盆，我都因工作原因没能陪在你身边。现在想想，我仍愧疚万分。

 

时间就这样在两地分居的苦闷和孩子的成长中悄然流逝。皱纹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你的额头，精力也不似往日充沛了。

 

一转眼，将近二十年过去了。

 

同学聚会上，女同学们个个打扮时尚、珠光宝气。只有你周身素缟、不施粉黛地黯淡出场。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中，我给了你深情的一吻。立刻引来了女生们羡慕的嘘声。而那些曾经追求过你的男生们只有低头喝酒的份。

 

亲爱的，当你老了，头白了，睡意昏沉在炉火旁打盹，回想起我们昔日浓重的阴影；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，爱慕你的美丽，假意或真心，只有我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，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；垂下头来，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，凄然地轻轻诉说着那爱的绵长。

 

任理 修改于广州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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